芳菲跌跌撞撞冲进司令部,军靴踏得青砖咚咚作响。她抬手敬礼,鬓角的碎发黏着汗珠:"司令!刘黑子的媳妇李翠花正在收拾行李,非要带着孩子去四川照顾婆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杨峰搁下手中的作战地图,眉间蹙起深深的沟壑。他凝视着墙上的军事沙盘良久,才叹出一口气:"罢了,这也是个重情义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黄铜镇纸,"夫妻名分未断,老母亲又不知情...既然她执意尽孝,便随她去吧。"他突然抬眼,"明日有趟飞重庆的运输机,让杨锁护送她们。那小子离家两载,也该顺路探探亲了。"
芳菲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她!"话音未落,人已旋风般冲出门外。
"没想到这翠花倒是个烈性子。"李振北不知何时踱到门口,望着芳菲远去的背影摇头,"黑子糊涂,被唐甜迷了心智。"
杨峰苦笑,点燃一支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里袅袅升腾:"能不糊涂吗?哪个男人经得起女学生的软语温存?看看现在那些高官,哪个身边没个'抗战夫人'?年轻漂亮又识文断字..."他掐灭烟头,金属烟灰缸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罢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去准备些盘缠,再凑五百大洋给翠花。"
次日清晨,停机坪上白雾未散。李翠花攥着沉甸甸的布包,怀里的孩子睡得正香。杨峰将银元塞进她掌心,轻声道:"路上照应好孩子。"目送杨锁带着卫兵将她护上飞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起众人衣角。望着银灰色的机身刺破云层,杨峰喃喃自语:"黑子啊黑子,你若泉下有知,该当悔不当初..."
一辆老旧的马车"吱呀"碾过青石板路。杨锁扶着李翠花下车,远处山坡上,刘黑子家的茅草屋在夕阳里若隐若现,烟囱正升起袅袅炊烟。
刘黑子的父亲过世已有两载,家中老母亲鬓发皆白,二弟在战争中失去一条腿,只能拄着木拐艰难行走;三弟天生聋哑,虽身有残疾,却默默扛起家中耕种的活计;最小的弟弟年仅十三岁,还在懵懂年岁。
当李翠花挎着包袱,牵着女儿大丫迈进刘家门槛时,暮色正漫过青瓦屋檐。她扑通一声跪在堂屋神龛前,对着刘父的遗照哽咽道:“娘,这是黑子的闺女,黑子...他在战场上牺牲了。”话音未落,泪水已决堤般滚落。
老太太手中的竹扫帚“啪嗒”坠地,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眼眶。她颤巍巍地扶住儿媳,枯槁的手抚上大丫的小脸:“苦命的孩子啊...”祖孙三代相拥而泣,哭声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回荡。许是血脉相连,大丫很快就依偎在奶奶怀里,用小手轻轻擦拭老人脸上的泪水。
杨锁完成护送任务后便告辞离去。李翠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转身清点手中的银元。第二天,她就请了工匠修缮破旧的土坯房,又托人从难民中寻来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她握着那女子的手恳切道:“妹子,跟着我家老二,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自此,李翠花在刘家扎下了根。她里里外外操持家务,将残缺的家重新打理得井井有条。刘老太太常常跪在亡夫画像前喃喃自语:“老头子,咱们刘家上辈子积了大德啊!娶到这么好的儿媳,虽说黑子走得早,可只要有翠花在,咱们刘家就还有盼头...”烛火摇曳中,老人的泪水再次打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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