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这后宫便该如此和睦。”余少云满意点头,似对眼前这和睦景象颇为自得。
“皇后娘娘,查验鞋印需些时辰,与其在此枯坐等候,不如说说残帕与五彩丝线之事。”方允娴主动提议,目光斜斜望向对面第二排的魏静伊。
魏静伊在她视线中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贵妃可有何线索?”余少云指尖轻叩茶盏边缘。
“线索谈不上,本宫倒是有个主意。”方允娴指尖摩挲腕间羊脂玉镯,“不妨让涉事宫女皆以五彩丝线绣玉兰花。若谁绣法与残帕纹样如出一辙,这残帕来历怕是便水落石出了。”
这法子虽不算高明,却也巧妙直接。
只是这绝非方允娴能想出的计策,沈落霞目光落在方允娴手腕玉镯上,谢知意则看向魏静伊,见她唇边隐有得意之色,便知这法子出处。
“宫中绣娘众多,每人手法各异,即便模仿亦难免露怯。玉兰花虽常见,但能绣得栩栩如生、恰到好处者,必是平日对此花多有观察、心中有所感悟之人。本宫记得,那残帕上的玉兰花瓣细腻柔美,线条流畅,绝非仓促之作,定是出自对此花情有独钟之人。”方允娴侃侃而谈,颇有胸有成竹之态。
余少云眼中精光一闪:“此计听着确是不错,只是贵妃可曾想过,若同时有两三位宫女绣法与残帕相似,是一并拿下细细审问,还是另寻他法区分?万一真凶早有防备,故意在绣制时装拙藏巧,只消将针脚走得滞涩、花瓣勾得死板,岂不是平白让真凶蒙混过关,反叫无辜者受冤?”
“这便是关键所在。”方允娴转动腕间玉镯,语速骤然卡顿半秒,“除了绣法之外,验的是‘习惯成自然’的破绽。就像人人皆知玉兰花该用散套针,但有人偏用别的针法来……来彰显技艺,这便是……便是藏不住的习惯。”
殿中多数嫔妃已听出她在生硬背诵,魏静伊垂首时眼尾掠过一丝极淡的鄙夷,这人怎如此蠢笨?昨夜教到三更天,教得她身心俱疲,今日还是露了这般大的破绽。
方允娴嘴唇翕动两下,忽然憋出一句:“有人下针必从花萼……往左边绕着起针,有人却总在花瓣尖多回半针……”
魏静伊闻此轻叹了口气,她昨夜千叮万嘱“左为逆、右为顺”,偏生方允娴把“左旋起针”说成“往左边绕”,这般土气说辞,直叫人牙酸。
方允娴自觉失言,端起茶盏连抿数口定神:“不、不是往左……是从花萼……按常理该往右绕着起针,若有人偏生反着来,便是……便是心里有鬼。”
她越说越结巴,一咬牙道:“本宫大致便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瞧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