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蟹黄小笼包、酥饼、海鲜粥。都是东三街那家人李家铺子的,它家常是人满为患,要排长队,我将第一碗海鲜粥推到李鸣玉面前,温和笑着:“小鱼,你尝尝?这家很好吃。”
爸妈很爱吃李家的,我知道。但李鸣玉却迟迟不动筷勺。
爸爸主动夹了小笼包递到他碟子中,只当他是拘束:“快吃吧,小笼包凉了难吃。”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李鸣玉,却见他咬开了面皮,慢条斯理地吃掉了那只小笼包。
我一时顿住了。
李鸣玉怎么会吃?他明明对海鲜过敏。
李鸣玉对海鲜过敏这件事,家里只有我知道。我们家并不富裕,鲜少吃海鲜,只有一次学校里办校庆,自助宴会上有螃蟹,李鸣玉只吃了一块蟹肉便浑身起疹子。
恰好父母不在家,老师带着去了医务室,李鸣玉脸颊通红,痒得直蹭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却同我说:“哥哥,别和爸妈说……他们要担心的。”
我求之不得:“嗯。”
他忍不住抓痒,又哀求我:“哥哥,你替我挠下背,好难受。”
他那时并不到变声期,如同枝头青桃,声线分外干净,呼吸不稳时更像个女孩子,软生生的。而我只冷淡地看着他出洋相,躺在一旁的空床上心安理得地小憩。无论他怎么发出声响都不再理睬。
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吃,要么被爸妈认为是挑食,要么饿肚子。只是微不足道的惩戒。
李鸣玉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只小笼包,便说自己饱了,未见任何异样。
他甚至还有心情同爸妈闲聊,聊小时候的事,他们似有说不完的话,分外亲昵温情,我心底不解愈发得重,甚至疑心起是我记忆出现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