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安,他将武林盟的令牌与给众人下的毒物解药丢进了屋内,便将李谷昌牵着离去。
这时才冲开了穴位的黄謦吐出口血来,他眸中晕开一片猩红,只将促成如今局面的原因全数都推诿到旁人身上。他俯身拾起那枚令牌与解药,慢慢踉跄着走出了门。
后日,胡余雀被捉入武林盟。
而李谷昌与周安,则再寻不到踪迹。
番外:
周安睁开眼时正孤身站在竹屋外的空地上,他意识堪堪清醒过来就忍不住蹙眉打量四周。虽仍然是他熟悉的住处,可却本能上的感觉到有些异样,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与周安的记忆并不匹配。只不过未等他细想,便听到一声极熟悉的呼喊,带着昂扬久违的朝气唤:“周安”这般指名道姓的称呼在周安印象中已是长远未听过的了,那人大多都是乖乖唤他师兄,亦或者是讨饶时哑声喊夫君。
不等人靠近,周安就闻见桃花酥的甜香。才过几息,人便到了他面前,带着市井上沾染的一身惹人不喜的陌生味道。他擡起眼细瞧,又辩出几分古怪的违和感。李谷昌步伐稳当气息绵长,且一双眸子不谙世事般透亮,只笑吟吟停在他跟前,“你怎的不泡在那药房里了?”这话问得也着实古怪,令人心中生疑。
他表现出的反常也令李谷昌略感疑惑,可到底是心中揣的事儿更重要些,将买来哄人的桃花酥往人手里一塞便半点也耐不住小心思地说道:“我打算去江湖中历练一番!”这是李谷昌心心念唸的事儿,早已计划了三四年,可一试探着提起些苗头便遭周安反对。
这次再不成,李谷昌就打算越过周安,告书一封寄给师父去,只要老头子点了头,也不惧周安给他冷脸瞧。他盘算妥帖,可对这位或多或少照拂自己多年的师兄仍抱着几分赤诚敬重,若非如此,也不必在出游前大费周章期望得周安首肯。他心中藏不了事,玩笑似的威胁道:“你若不允,我就写信告诉师父去。”他咧开笑,带着点幼稚劲儿。
随着李谷昌说个不停,周安的记忆被牵进回忆中。若未记错,此情此景该是李谷昌初入江湖前同他说的一番话。他约莫猜测这会儿是陷进了梦中,回到旧时事变的节点。这大概算是他少有的耿耿于怀的事了,若不放李谷昌出竹林,自然不会有往后那些横生枝节的麻烦事,也不会有黄謦。
哪怕是过了几年,黄謦的名字仍旧是一根难以拔除的刺。正因为周安知道李谷昌与黄謦之间情义斐然,更是少有的性情相投默契,平日偶有几次提及总会滋生出不小的矛盾来。周安更是着手研制能挖掉记忆的蛊,意图将黄謦从李谷昌脑袋里彻底刨除,也难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回到这一切的开端。
他并无顾虑地打开了油纸包捻出一块桃花酥放进口中,那味道很是真切的甜腻,甚至能吃出当中夹着黏软的麦芽糖。等慢条斯理地吃完糕点,周安才回道:“不可。”李谷昌对此回答显然是意料之中,倒没太大反应,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他对外界向往已久,自然不是周安三言两语的拒绝就能打发得了的。
李谷昌不过撇撇嘴,周安就知道他心里那点弯弯绕。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竹屋那头传来的细微声响,有人从药房中走了出来。“聒噪。”对方身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俨然是周安寡淡厌倦的模样。
“周、周安?那你”李谷昌眼中的画面无疑是怪诞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光是意识到面前站着两个脾性古怪的周安都叫他毛骨悚然起来。他这才仔细看向面前的人,瞧出点并不显眼的差别。周安喜好素白,虽说样貌端丽却并无艳俗糜色,可眼前人眼尾似是被一尾红勾挑,发上盘的是血玉簪,无端端多出几分邪性。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本能警惕地往后撤了两步。对方眼瞳中的红色极其不详,睨向他时隐隐含着意味深长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