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骗骗,你知道什么!”宁齐粗暴打断他的话,吐了口气,“今天下午,是我喝多了酒,才没控制住自己。这是意外,不然我疯了,我在家里乱来?你这孩子,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又说:“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你妈妈。”
宁珏喃喃着:“但是你不能、你不能……”也说不出所以然。
余光里,宁齐看见宁珏的手指用力抓着抱枕,好像将其当成了唯一的靠山,后背自始至终都紧绷,小幅度发颤。宁齐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儿子毕竟只有二十出头,太年轻,控制不住情绪,才会见了一点小事,便如同世界崩塌了,这样脆弱。
于是,他软下态度来,轻轻拍了拍宁珏的手。宁珏的手细微颤了下,像是要躲,这让宁齐不大高兴,但仍是语气温情:“小珏,这段时间,你也知道你妈妈生病了,都是我在操持业务,难免压力大,才会干了错事――人不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对不对?”
“而且你看,多亏我一直陪着、宽慰她、照顾你妈妈,上个月,医生说你妈妈的心理状况都已经好了大半,可以少服药,”宁齐搭着宁珏的肩膀,“如果你现在告诉她,万一她动气,又得犯焦虑症,工作又得延缓。那到时候公司怎么办?底下的员工怎么办?再近一点,阿姨的工资谁来发?你想让阿姨连过年回家的车票都买不了吗?”
宁珏终于有了反应,嘴唇动了动。
宁齐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这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闹出去对你也不好,对不对?总不能说大别墅住够了,这样的好日子也腻了,想回原先的老房子了?这样的话,爸爸又得天天出门打工,也没空陪你了。”
宁齐又想到什么:“对了,你的手机是不是从来到这儿就没换过了?正好最近除了新款,咱们正好换了。手机这东西,还是得更新换代。”
在宁齐的了解里,宁珏自小听话、懂事、知晓分寸,关键是心软,不忍心伤害别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对宁珏还算不错的宋雅兰,所以笃定他不会乱讲话。这个晚上,宁齐已经为宁珏付出太多耐心,之后又陪宁珏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将冷掉的茉莉花茶倒掉,揉了揉宁珏的头发,说“别想东想西的了,早点休息”,然后走上二楼。
回到卧室后,宁珏迟迟未能入睡,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是两具肉体。
从门缝里窥见的一幕,像是摄像机失灵后闪回的片段,不停复现。他至今记得自己怎样慢慢后退,跑出别墅,在外边草坪吐得昏天暗地。晚饭也没吃,按理来说胃里什么都没有才是,但只要一想起,仍是胃疼,泛着恶心,于是又跑到卫生间干呕,只吐出点酸水。
重新躺到床上后,宁珏还是在想为什么,怎么办。这些好无解的问题。
没有人告诉宁珏,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同样压在天平上,哪方会沉底。宁齐已经先分析了利弊,如果宁珏说了出去,宁齐的话是否会一语成谶,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