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会很爱你,王希岸摇了摇头,不够。
那要怎么样才够?
王希岸从他肩上抬起头,眼睛微睁,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我想要个孩子了,行不行?”
仇良下意识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他有太多事不懂、太多事没有厘清,但是他说,行。
所以后来仇聿民也以为自己是恨王希岸的,他恨她把自己拉进一场美梦,却又亲手把他的美梦葬送,恨她让自己生出对不属于自己的一生的渴慕,却又亲手把它掐灭在襁褓中——他恨她,却又止不住盼望她,所以要把她的一切牢牢攥在手中,你的财产、你的家人、你的自由——只要你肯说一声痛,我就放手。他发誓自己真的只要她说一声痛就会放手,意识到这点时他才颓然发现他一点也不恨她,因为他本就不配那场美梦。
而王希岸在他把这一切明明白白摆在她的面前时,把爱情也一并收回了。
于是喊痛的人变成了他,他质问她你怎么敢把那个人的孩子送之我手,你如果真打定主意这么做,我发誓我会不留余地地毁掉他的一生。而王希岸终于肯盯着他的眼睛说话了,盯着他的眼睛,却让每一个字化作刀锋,扎得他遍体鳞伤、片甲不留。
她说,仇良,这是你欠我的。
大概就是在她说完那句话以后,仇聿民决定杀死那个叫仇良的人,出自你口,以我之名。
仇良,仇聿民。两个名字,两段人生。
“聿”字是王希岸为他起的,那时经宇置业陷入债务危机,急需资金注入,王希岸懒得管那危机的原因是什么,也懒得理自己父亲反复告诫仇聿民的“吞并”意味着什么,她在想给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又问他“仇良”这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她没有任何意图,可是他却听得刺耳,反问那你觉得怎样的名字更适合“仇总”,王希岸从不细想他的问题,也没有顾得上看他的眼中有没有嘲讽,随手翻了翻手边的书,“‘聿’字怎么样?意义少,倒是好听,不落俗。”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觉得他那种把自己的希冀放进名字里的行为像个诅咒。”她说的是自己,但是他听进耳中,自有一番解读。
之后他又挑了“民”字放进名中,祖传民的民,他的第一桶金,上一场血雨腥风的结束,合该掀起下一场血雨腥风的序幕。他摩挲着身旁女人的左手无名指腹,一路向下到指根,那里要是有枚戒指就好了,他想,是她不要的。
他此生只想过把一枚戒指放入一个女人的左手无名指中,可是她不要。
后来他没有等到王希岸想出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名字,那孩子的名字他真正的妻子起的,她姓严,严可宁。
仇聿民最后一次见到王希岸是在王飖七岁、仇峥十岁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