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拍拍她腕子,笑眯眯地:“不想去也没关系,但你早晚也得出去工作的,家里不能养你一辈子。”
陈冬点了头,心里反倒轻松下来。
玩具厂离家不远,工作也不繁重,只是需要倒班。
陈冬被安置在流水线上,整日埋头在工作台前,一针一线往毛绒玩具的眼眶中缝眼珠子。
自她开始上班,嫂子便不叫她再做一点家务。一回家,桌面上摆着热乎的饭菜,热水器中储存着烧好的洗澡水。
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真真正正地,成为了这个家中的一员。
……
时钟的表盘蒙着层厚厚的灰尘,指针缓慢而沉重地转动着,沉闷的呻吟回荡在凝滞的空气中:
咔嗒,咔嗒。
机器的嗡鸣挟着老旧风扇的转动声。人们低着头,身子佝偻在狭窄昏暗的工作台前,沉默地忙碌着。
当时针悄无声息地落在八点整,车间的喇叭突然播放起一首悦耳的歌曲。
轻快、柔和的旋律瞬间冲淡了压抑的氛围。人们抬起头,泛着青灰的,凹陷的眼窝推挤出层迭细密的纹路,麻木地布满血丝的瞳仁渐渐翻涌起星点笑意。
她们直起身,肆意舒展起僵硬的肢体。如鞭炮般,发出一截截细碎的、带着愉悦的响声。
而后三三两两聚成一团,嬉笑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