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之懒懒地瞟过,看到棋枰侧面阴刻的几个字,眼中顿时精光大放,把粥碗丢到一边,摸着棋枰,木纹垂直贯穿,是整木切割的“天地柾”,再屈指轻敲,音如钟磬,非五百年的金丝楸不可。
金丝楸木成材极难,唐宋围棋大兴,这样的金丝楸木早就砍伐殆尽,到如今大多是拼接,别说五百年的老木,就是百年都难得一见。
石安之咂吧了下嘴,“这还真是王积薪的棋枰?”
李步蟾笑着揭开棋罐,往他面前一推,“你试试这棋子,这还能有假?”
石安之迫不及待地抓起几颗棋子,细腻如脂,触手冰凉,舒服地眼睛都眯了起来,“冷暖玉棋子?”
对于棋迷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具诱惑力了,简直比三十年老光棍看到美女的诱惑还大,这样的东西,不好说价格,三五十两是它,七八十两是它,碰到不差钱的老棋迷,三五百两也是它。
石安之端起粥碗,两口吃完,起身将碗往后厨一扔,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将围棋一摆,“来来来,下两盘再说!”
他从两个棋罐中各抓起一把棋子,和成一堆信手一抓,往盘中抛下。
李步蟾伸手去点,口中碎碎念叨,“二六十……黑子十一对白子九,黑多,今年上上大吉,逢凶化吉!”
这叫猜先,是文人之间的游戏,讲的是《易》中的阴阳相涨。
两人摆开架势,李步蟾白棋先行,第一手便落在天元上。
这也是有讲究的,不是民间话本李世民与虬髯客对局中的一子定中原,而是端午之日,解得人间百厄消,这一手在围棋当中被称为“镇厄手”。
“唉,你们爷儿俩又怎么摆上了,不是说好了去码头看竞舟么?”
过了一阵,蔡氏拉着蒋桂枝兴冲冲地出来,却见二人跟姜太公一般高坐下棋,脸色就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