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之扬手止步,让县衙仵作陈老实上前验尸。
陈老实打开随身携带的桐木箱,取出素绢手套、醋瓶、苍术、皂角等物,朝四周拱手高呼,“某家上手了,还请诸位退避,以防秽气冲煞!”
陈老实用皂角水将手细细洗净,戴上素绢手套,上来先看死者潘彦的头部。
潘彦双目微微睁了一线,陈老实双指一翻,看到瞳仁浑浊,再掰开潘彦的口腔一看,陈老实面色一喜,高声道,“记……舌根留有血迹,血色紫绀,右犬齿缝嵌皮肉碎屑三丝,肉色暗红,疑为斗殴所致!”
刑房的皮司吏站在一侧,面沉似水,一个书吏手捧尸格,应声记录。
看完了头部,陈老实接着翻动尸身,潘彦的后脑头发被血污粘结,难以察看。
陈老实取出一条洁净手帕,用醋浇透,再敷到血痂之上,待血痂湿软,再换上一条新的手帕,浇醋敷上。
如此三次之后,创口显现出来,陈老实持银针探入创口,高声报道,“记……脑后创口面犹碗底,骨裂如菊,颅骨崩裂三寸,创深半寸,系钝器猛击,凶器当为铁锤或柴斧之类!”
“记……右掌虎口淤紫,五指僵直如鹰爪,指甲缝藏靛蓝布丝,疑为死者死前抓扯凶手衣袍所致!”
“记……左臂肘部擦伤渗沙粒,桥下小径有拖曳之痕,此处恐非案发现场!”
“记……”
“……”
李步蟾看着仵作验尸,思绪却不在这里。
潘彦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历来豪爽,从未听说他与谁交恶,也从不欺人。
而且他这两三年以来,往返于武昌,县城待得越发少了,为人也越发低调老练了,又如何会惹下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