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感谢心魔,这只从梦境里生出的魔鬼,促成了他此生有且仅有的幻梦,他丢了神?o的躯壳,丢了属于龙的心脏,那又如何呢?刘扶光就在他身边――看看谁才是最幸福的那个!
直到今晚,刘扶光突然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不见,他惊怒交加,害怕得说不出话来,疼痛从心口一直渗到骨髓,想来钝刀割肉的滋味也不过如此。直到刘扶光再度出现,他才重新恢复一点流泪的力气。
是时候了,他用姿态,用泪水、眼神,用言语,用一切向刘扶光乞求,敞开一点心扉吧,对我谈论你的感受,让我知道你都在想什么。你曾说你理解了我,理解了至恶的无力,那你有没有原谅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觉得,这不是我可以谈论的命运。”刘扶光收回手,也收回了那一小片袖角,晏欢眼中的神光飞速黯淡下去,“至善和至恶,注定不能分开……”
“那你呢?”晏欢控制不住地拔高声音,“你的感受,你是不是……”
“夜深了。”刘扶光站起来,长发的阴影遮掩住他的面貌,使他的神色无法分清,“你休息吧,我也累了。”
晏欢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开,刘扶光走得无比坚决,他仍然选择了避而不谈。
这之后,是气氛凝固僵硬的二十天。晏欢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恳求刘扶光开口,他都以沉默应对,直至祭龙日到来,他们站在陆地的中心,围观这场举世盛大的祭典。
巫者身穿各色衣袍,在流云与霞光的祭台上且歌且舞,很明显,他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一名作巫罗打扮的巫者,围着头戴龙角,身披黄衣的巫者起舞,鼓声明亮,玉器和祭器齐声清击,他唱道:“厥萌在初,何所亿焉?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事情刚刚萌生的时候,有谁能把它的未来预料透彻?天命又是反复无常的,谁能说清它庇佑着谁,保护着谁呢?
纵使心魂为爱侣的回避而扰乱不宁,听见这样的歌声,晏欢还是出神了。
这实在是非常古老,甚至比他还要古老的歌谣。它被巫创作出来诵唱,曲调缱绻而缠绵,一瞬饱含深情,仿佛真有巫罗的灵魂,隔着万万年的时光,降临在歌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