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军见主帅受辱,在城头叫骂不绝。额尔古几人更是怒不可遏,当场就要下去拼命。
御剑凝望屈方宁片刻,青色面具转向贺颖南方向,漠然道:“荆州贺氏一门英豪,贺将军何苦行此下作?”
贺颖南秉性正直,当众对战俘施加酷刑、以此胁迫对方屈服之举,确是生平未有。听御剑一语叫破,明知手段是假,仍不免有些羞耻,一时竟不敢与他对视。
黄惟松见他一无所动,长长叹了口气,道:“将军铁石心肠,某生平罕见。”左手一挥,一旁军士立即上前,将手中干草投掷在屈方宁脚下,浇上松蜡、火油等易燃之物。四周火把高举,将高台照得亮如白昼。
郭兀良看得分明,一颗心如同沉入冰底:“……他这是要活生生烧死方宁?”
只听黄惟松道:“你这条命不值一钱。鬼王殿下既然不要,咱们也不必白费唇舌。屈将军,再见了!”向贺颖南使个眼色,举身从高台跃下。
贺颖南一怔之下,这才纵身下台。一时还拐不过弯来,只道:“先前密议之时,他二人可都没提这一出。都瞒着我一个人不成?……”忽然心中一个激灵,难以置信般向黄惟松望去。
火光吐焰之下,黄惟松面相竟有些狰狞:“左右,点火!”
四名军士高应一声,将手中火把投向高台。四周垒砌的木头受了雪潮,一开始烧得甚为缓慢。但见一条淡蓝色火焰如冬蛇蜿蜒,从塌陷处盘旋绕行,直到与地上溅落的火油相遇,这才轰然一声,变作半人高的红焰。正逢一阵北风呼啸而过,风借火势,火上浇油,烈火顿时熊熊燃烧,将屈方宁身影淹没在黑烟之下。
乌兰军顿时乱成一团,有戆直者不顾一切向御剑冲来,被守卫拦住,不断叩首,痛哭哀求;也有人咬牙一语不发,自行寻了长绳垂落,欲与主帅同生共死。
郭兀良心中一片混乱,偷眼向御剑看去,见他嘴唇抿得铁青,呼出的白雾清晰可辨。
一刹那间,他竟忆起当日鄂拉河畔,屈方宁被送往繁朔之时,他抛落在水中那只小小荷包。
他胸口一阵剧痛,心想:“天哥也会有些不舍么?”
一念未毕,只见御剑右臂一探,从身畔提起一张白鳞覆盖的长弓来,二指挟住一枚长箭,轻轻搭在弦上。箭头所指之处,正是屈方宁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