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笨重的铁锨,正在那梅树下一锨一锨地铲着土,这可能也是玉郎觉得他比上回多了人气的原因因为毕竟没有哪个神仙需要自己动手挖坑的。
只要挥一挥手施个法术不就行了么?何必亲自这样做,表情还那么郑重。
不知道是云公子太让人有安全感,还是打心眼里就没相信过他杀了人这件事,总之玉郎听他说挖坟也没觉得害怕,蹲在旁边看着他挖好坑,把一个小坠子从脖颈上解下来,放入了坑里。
那小坠子一接触地面,立刻变成了一口大棺材。
玉郎抽了口气,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这个,不会就是你那个好兄弟的尸体吧?你真的杀了他……不对呀,那你怎么会到今天才埋起来?”
云公子扯了扯唇角,像是想笑,却又没笑出来:“这是我自己的棺材。”
玉郎讶然道:“什么?不,这棺材里分明有人……”
他的故事讲到这里,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薛颖之的脚步倏忽一顿,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方向,轻声叹了口气。
玉郎道:“他听我说完话之后,就跳进那个大坑里面去了,扶着棺材半天也不肯松手。我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可是我没有听清。薛师叔,您知道宗主为什么会说那是他自己的棺材吗?”
薛颖之慢慢笑了笑,道:“他那是把过去的自己,给埋起来了。”
他不再等玉郎发问,伸手一拍他后脑勺,两个人拐进了一家成衣铺:“总之事情都会变好,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喏,我看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要过去了,还得给你再买几身春衫……”
“……我就是之前和他偶然见过,看那小子面有病容,还给过他一枚雪参丹。要不是这枚灵药,估计他都活不到现在。”
云歇尚不知道自己的老底都被揭了,还坐在酒楼里怡然自得地跟江寻意圆他的谎:“果然是因果轮回冥冥天道,我多帮他延了寿数,最后兜兜转转还得我来养。早知道就不救这个小兔崽子了。”
酒盅在指间打了个转儿,江寻意仰头一饮而尽:“又放狠话?那你下一次可要说到做到才是啊。”他把杯子向云歇怀里一扔:“就像今天早上对那棵梅树,高兴起来满口陈赞,恼怒起来辣手摧花,总之是好是坏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