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俏皮、略带兴奋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嗨,是我,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你没接电话,我猜你一定在展厅里。下午我要来给你送鞋,是克劳斯给我派的这个任务。他这两天要去一次罗马,所以他让我去给你拿鞋,然后再给你送来,我很高兴完成这件任务,我们下午见。”
答录机突然发出喀嗒一声,自动关闭了。
绮蜜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然后一整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奇怪的是也没有人来找她或者看她,似乎大家都不知道她曾被捕,这一点她相信。但是对于两天前她离开美术馆时的怪异举动大家似乎也都没有耳闻。她并不害怕别人是否介意她的行为,只是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下班时间快到之前她去了馆长办公室和他交谈了一会儿,时间并不长,她对他做了一些解释,对方表示理解。就在她想要和馆长做深谈的时候,乌尔曼小姐突然地闯了进来。她们两人像是在互相躲避瘟疫般地避免着目光的交流,然后一个溜进来另一个逃了出去。
走出馆长办公室时,美术馆里的人已经不多了。绮蜜与那些正在向外走的人流逆行,在这座文艺复兴的宫殿里闲逛着。
她走进二号展厅,保安人员已经清空了这里所有的游客。展厅里空空荡荡的,充满着一股辉煌过后落寞的气氛。绮蜜站在展厅的中央环抱着自己,回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可怕事情,让她不能自控地陷入绝望和软弱的境地。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可以独自拥有她们。多么美好的时刻,可是她又能拥有她们多长时间呢她把头转向了玛哈。
过去的很多年间她曾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玛哈的脸解读着自己的命运,从未考虑过画中的女人是谁,虽然她的身份似乎一直都是一个迷,可是绮蜜并不在意这一点。她为什么要在意呢?对她而言重要的只是站在玛哈的面前,她所拥有的,那种平静看待生活中所有苦恼的能力。
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绮蜜把头转了过去。
维托尼罗馆长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青色,他仍然很英俊,只是苍老了很多。他像个慈父般地对着绮蜜笑笑问道:“来看玛哈?”
“独自欣赏的机会并不会太多,一个月就快要过去了。”
维托尼罗馆长俯身看着她的脸,从她的神情中读出疑惑、忧愁和痛苦的心境。
“怎样才能让你快乐?”他收敛起了笑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问自己。
绮蜜回答他的语气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但愿我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如果真是这样,似乎并不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