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员外郎,马御史所奏,你有何话说?"皇帝的声音从高高的御座上传来,听不出喜怒。
林乔深吸一口气,出列跪拜:"回陛下,马御史所言,与事实多有出入。臣请以数据为证。"
他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双手呈上:"此乃漕粮改革前后对比。扬州至淮安段试行三月,损耗从一成二降至半成,节省粮五万石;漕工非但未失业,反因效率提升多得工钱;各州县仓库充实,再无往年亏空..."
数据详实,条理清晰。林乔一边陈述,一边观察皇帝的表情。这位登基不久的年轻君主微微前倾身体,显然对数据很感兴趣。
"陛下!"马文升急忙打断,"林乔所言尽是一面之词!漕运关乎社稷,岂能轻易更张?祖宗之法..."
"马爱卿,"皇帝突然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朕记得去年漕运损耗高达百万石,户部奏请加征粮赋以补不足。如今林卿省下这许多,岂不是利国利民?"
马文升顿时语塞。另一位官员立刻出列帮腔:"陛下明鉴,漕运之制沿用百年,自有其理。林乔不过一介地方小吏,侥幸得官,岂能妄议大政?"
这话已经带有人身攻击意味。林乔正欲反驳,赵尚书突然出列:"陛下,老臣以为,为政之道,贵在实效。林员外郎之法既已验证有效,何不扩大试行?若果有弊端,再议不迟。"
朝堂上顿时分成两派,争论不休。皇帝沉吟片刻,最终裁定:"漕粮改革之事,着林乔再拟详细条陈,三日后朕亲阅。马御史所奏之事,由都察院核查后再议。退朝!"
这个结果比林乔预想的要好得多。皇帝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但给了他自辩的机会,这说明圣心尚未被反对派完全左右。
回到户部,赵尚书将林乔叫到值房,关上门窗:"林员外郎,你可知今日之险?"
"下官明白。"林乔深深一揖,"多谢尚书大人回护之恩。"
"不必谢我。"老尚书摇头,"你触动的是整个漕运利益集团。崔总督在朝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六部。今日只是一个开始。"
林乔心头一凛。他原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政见之争,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下官...该如何应对?"
赵尚书捋须沉思:"两条路:一是暂避锋芒,主动请求调离户部;二是..."他目光突然锐利如剑,"找出崔党贪腐实据,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