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地两米的高度,明明眼前一无所有,这一刻他却似乎见到了行军作战的将领和士兵,他们摇旗呐喊,打着戚家军的名义,舞着战无不胜的口号,一声气沉丹田的“冲”,所有人奔着同一个方向舞刀弄枪,快马飞腾。
陈槐静静地站在台上,他瞧得分明,那些人穿过他的身体,向他身后飞奔,没用多久,鼻息之间尽是潮湿的血气,周遭新鲜的腥味,刺激着沙地里隐藏的动物,它们纷纷出来捕食,舞着长嘴和钳子,冲着那些惨死的士兵移动。
戚家军的旗子,一杆皆一杆,被敌军踩在脚底下。陈槐顿觉心口痛地厉害,他喉咙发紧,胸膛里的一颗心脏疯狂跳动,不甘与难过,交相在他脑海爆炸。
白漆涂抹的脸颊毫无血色,陈槐双唇干裂,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在戏台上,忽地喉咙一阵甜腥之气,他噗地一下,把郁积许久的黑血全部吐出来。
陈槐无力地闭上眼睛,待他重新睁开,方才亲眼看见的一幕,似乎是他的幻觉。
支撑台面的木桩倾斜欲倒,摧枯拉朽裂出无数缝隙,风沙蛮横地侵蚀,让它们艰难地发出奇悚的喊声,断断续续高低不同的调子,宛若一首送葬哭悲的哀曲。
三尊和砂石门同样材质雕刻的佛像,它们呈品字形排列轰然倒地,东倒西歪的神像或慈悲,或漠然,它们隐在沙里的半张脸,被沙粒打磨光滑,半点看不出五官雕刻的情绪。而另外半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唇角,凝固在岁月之中,悲喜交加。
陈槐跌跌撞撞地走下台,他被莫名的力量吸引,双腿趔趄地来到中间的那座佛像跟前,他木然地盯着佛像的脸,心脏更是突突地猛跳。
一丝金光忽地从他眸中闪过,陈槐定睛一瞧,歪倒的佛像臂怀中,安静地躺着一顶金色凤冠,许是真金打造,能工巧匠精心掐捏的金丝,不惧风沙摧毁,反而在数年打磨中,亮度更加璀璨斐然。
陈槐捡起凤冠,正要拿到眼前凑近细看,手臂突然变得凉意侵骨,整条右臂顿时僵住,仿佛被注射了上千支麻醉剂,任他抓握移动,手臂亦是顽固非凡,不听他的差遣。
中指指尖的酥麻,疑似银针甩尾,顺着他的骨髓攀附到臂膀之上,凤冠主人的凄凉心意,毫无保留地传入陈槐的意识。
他额间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随着眼睛合上,黑色的识海乍然之间变得五彩缤纷起来。逃跑离家的新娘,孤身苦守的期望,终于在十四年之后,等到了从边境传来的消息。
她喜爱之人所带的军队大获全胜,代价是十万人只剩七人存活,正是这近十万人的奋战,换取了七人的坚守不退,鏖战多年,终于让敌国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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