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臣子们惊愕不已,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谢雪谏身上。
世人皆知谢雪谏刚直不阿,曾为了弹劾长公主而在陛下的寝殿前跪了一夜,他与公主,本该是水火不容。他若在场,目睹公主杀人,怎会不加以阻止,或是上书弹劾?
吏部侍郎此言,分明是想将谢雪谏架在火上烤——要么承认自己目睹暴行而不作为,有负职责;要么……他与公主真有不可告人之私!无论哪种,对他的名节都是重创。
崔益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恶毒快意,被谢雪谏清晰捕捉,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闭目,深深吸入一口滞重的空气。
无论出自私欲,还是公道,他都理应状告公主的罪责,将公主对他的羞辱、打压以及牵连到家人的迫害报复回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夺回被碾进尘埃里的尊严。
可他……竟做不到。
他强行压下翻江倒海般的心绪,再睁开眼时,神色已然恢复一贯的端肃沉静。
终于到他说话了。
萧玦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谢雪谏的身上,这几日他收到密报——长公主与谏议大夫谢雪谏过从甚密,甚至还把谢雪谏的幼弟收入金樊阁。
他与她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萧玦眉宇间的沉郁更为明显。
谢雪谏背脊挺拔,向前一步,掷地有声道:“陛下,吏部侍郎所言属实,臣确实在现场。”
他略一停顿,仿佛凝聚力量,又像权衡字句的分量,继续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流民汇聚,人心惶惶,若无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以儆效尤,恐酿更大祸患。长公主此举,并非出自私欲,而是安抚民心,立赈济之序。法理不外乎人情,更需审时度势。”
他的话语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将公主那看似残忍的私刑,巧妙地披上“必要”与“大义”的外衣。
“长公主其心可鉴,其效可彰。臣以为,公主——并无过错。”
说到最后四字时,他语调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