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咱们……咱们这就走了?”
妟回被自家先生那只干瘦却有力的大手牵着,几乎是给拖出了祠堂的院门。
他忍不住三步一回头,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与不安。
“才刚答应了柳先生要去他那里旁听,结果扭头就跑了,这会不会不太好?我爹爹说,做人要言而有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有什么不好的?”
张夫子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脚步不见半分停顿,宽大的袖袍在身后甩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你爹爹教你的那是京城里、朝堂上的规矩,是给那些戴着官帽子、揣着小心思的人准备的。到了这山野之间,就得有山野的活法。”
老人轻笑:“姓柳那小子,瞧着就不是什么死脑筋的迂腐之人,他那双眼睛,比谁都看得通透。”
张夫子哼了一声,斜了身旁还是一脸懵懂的弟子一眼。
“你现在又不是他正儿八经收下的学生,他还能把你绑在学塾里不成?怕个什么劲儿。”
一老一小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在荣昌镇那条被踩得油光发亮的青石主路上。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给镇子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
铁匠铺里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比之前听着似乎都舒缓了几分。
街角那骂街的妇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想来是把自家那醉猫似的汉子给拎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