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清楚,此地并非清神殿的辖境。”
纪衡摇了摇头,身上的官袍无风自动,其上绣着的山川河岳图纹微微放光,抵御着周遭无形的压力。
“规矩之下,并无辖境之分。数千年前,北境玄龟翻身,致使大魏王朝龙脉断绝,万里沃土化作泽国。清神殿慢了一步,生灵涂炭。山君吞龙,又往逐鹿剑宗山门走了一遭,加上大庆西岳一战,桩桩件件,皆是撼动一方天地的大事,早已超脱了寻常修士的范畴。”
纪衡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清神殿若不闻不问,便是失职。此番前来,非为问罪,而是为求一个心安。确认山君之心,是否会为这人间,带来祸乱。”
话音落下,纪衡身旁的枯禅老僧,也缓缓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
老僧双手合十,对着柳相微微躬身。
“阿弥陀佛。老僧此来,亦为问道。只是所求,与纪施主不同。”
枯禅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寂静的院落里回响。
“梵刹峰于此地开枝散叶,本就坏了先前的规矩,叨扰了山君的清净。明觉师侄坐化于此,是他道行不够,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我佛门弟子,终究不能断了传承。”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悲悯与无奈。
“百年来,陆水寺香火鼎盛,信众多达十万。可这份香火愿力,却穿不透这天王山的大阵,皆是无根之水,尽数为这山川地脉做了嫁衣。只因山君,不认可。”
“我那些弟子,在此地讲经说法,救死扶伤,看似功德无量,实则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他们给予信众的慰藉,转眼便成了滋养山君大阵的养料。长此以往,我梵刹峰在此地的一脉,道心必将枯萎,最终沦为一群空有慈悲、却无力量的凡夫,这与断了传承,又有何异?”
柳相听完两人的陈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冷意。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