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唰唰地下着,视线望穿雨帘,大小各异的商船停靠在岸边,朝廷征兵,对于此地的影响不算大,工人还是工人,老板还是老板,日常的装卸货运,还在日益繁忙着,只不过,彼时的港口经济主要已经向洋人倾斜过去,要靠着他们支撑了。
范海琴默默看着灰暗的云层里落下雨滴,随风斜斜飘来,她凝视许久,只希望李幼白能够改口,可左等右等都没发现对方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于是,她也变得有点沉默了。
“你有打算告诉苏尚吗?”范海琴问出来。
这个问题李幼白来时就想过了,她干脆道:“当然不会,今天过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参军北上还是有点危险的,我不想让小尚担心,今年是她第三个年头,朝廷征了兵,泗水县多半是逃不掉的,你要下去,工厂里又全是烂摊子,不知道小尚会怎么帮你解决,都很忙啊...”
李幼白说着叹息一声,“我需要你帮我瞒住这件事,以及,她爷爷故去的消息...”
“真可怕,明明你们和她都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居然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范海琴略带揶揄道。
李幼白则是不以为意的笑笑,“说假话而已,天底下没人没说过假话,只看用意是什么,小尚她现在是泗水县的县令,做的一切在我看来可圈可点,任期结束后应该会小小升一下官,总不能因此影响她的仕途。”
范海琴闷闷的回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升官。”
“又没行贿用诈,光明正大做事,能升官就是该得的,升官怎么了,真要较劲,你不也是为了能到外边的世界看看才想把生意做大。”李幼白翻了个白眼驳斥道。
范海琴并没和李幼白认真,眼神微动,眼角余光悄悄斜了李幼白一眼,“你...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事?”
“当然不是。”李幼白转过身看向范海琴的小作坊。
中州城寸土寸金,在这里建的小工厂和仓库,价格是她在泗水县产业的几倍不止,简单看了眼,又回过头去看向范海琴,面色柔和下来。
“一来是拜托你帮我瞒着苏尚,二来是看看你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月末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时间很紧,最后,就是来向你道别的。”
“你...算了。”
范海琴心情好转许多,刚开口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有点泄气似的,她撩开额前碎乱的金发,碧色的眸子在李幼白身上打量片刻,语气不似先前直接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