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慢吞吞在床边坐下来,看了看站着的姚春娘,又看了看疼得满脸汗的周梅梅,担心道:“梅姨,是不是很疼?”
周梅梅摆手:“死不了。”
逢春“哦”了一声,她拉开窗帘,让沉落群山的黄昏照进屋子,又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周梅梅擦了擦汗。
擦完,她依依不舍地坐了一会儿。屋内静悄悄的,叁个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逢春打破了寂静,她把手里的帕子放在周梅梅枕边,站起身来小声道:“梅姨,春娘,我回去了。”
逢春害怕马平,可她也清楚,她是曹秋水的女儿,马平也永远会是她爹,她总要回去,她逃不掉。
没有哪个像她一样的姑娘逃得掉。
她嘱托周梅梅:“我走了之后,等你伤好了,要记得要给我的花浇水。”
逢春不哭不闹,仿佛认了命。倒是周梅梅红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没本事护住逢春,也留不住人。
平日百般嫌弃,这时候都成了不舍,周梅梅摆手:“知道了,去吧,你要是真被马平打死了,我夜里去把你家房子点了,烧死马平给你报仇。”
姚春娘听得不是滋味,却无可奈何。
叁个女人拧成一股绳,也救不下一个要被当爹的卖掉的女儿。
世道就是这么荒唐。
离开周梅梅家后,姚春娘陪齐声去地里拿了农具,和他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两人的关系如今已经不是秘密,姚春娘也不再隐藏,她大大方方抓着齐声的手,半点不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