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也挑了一个藏青傩面,却不像其他弟子那般欢喜戴在脸上玩,她用手指摸着面具说:“上山来的前一年,我娘也给我买了个这样的傩面具。”
那年岁末来得晚,彼时尚春天,天未雪,那个时候,娘亲笑容比春光还要盛些,她将傩面戴在她脸上,一边戴,一边碎碎叨叨:“村里人都说,人呐带上了傩面,就是请了神上身,再不是凡人了,他们跳傩戏,说是能百病消除呢,我给兰兰戴上,也请神保佑你好不好?来,让娘瞧瞧。诶呀!多气派一个丫头,是谁家姑娘——是我家兰兰,真有气势!等兰兰大了些,娘也送你去跳傩戏,让神仙多上身,你离神仙近,神仙肯定能保护我家兰兰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好不好呀?”
殷晴问:“那现在那个傩面在何处?”
汀兰眨眼回神,微微笑道:“我没有带它走…大约还在娘那里吧。”
娘说,傩面戴上,神明上身,佑人平安。若真如此,她愿这份平安意属于她。
殷晴想到什么,附耳问大师姐:“汀兰是白云寨的人吗?”
汀鹤看着汀兰抱着傩面出神,点头。
殷晴本想问汀兰可想回家一趟,话到嘴边又说:“那你还想去拿回傩面吗?”
汀兰抬头看向殷晴,坚定道:“有朝一日,我会亲自去取。”
殷晴含笑应之,此番插曲后,众人相约山头茶舍吃茶。殷晴惦记着下山时同汀兰说的话,便让他们先去茶舍,独自去往集市,买了一枚缕花赐予汀兰。
回身时,傩戏队伍也走至了大道尽头,围观人群慢慢散去,忽见一母亲挟子,闯入傩戏队伍,叩首大拜,直求神明佑其子康健。殷晴见此,跨步上前,将其扶起。
其母眼含热泪,怀中抱着一位约摸叁五岁的男孩,面目色青,其面上与颈部皆有红斑,状如锦纹,已哭不出声,张嘴只有咿咿嘶哑之音,唇边垂挂脓血,殷晴心惊,只听其母恸哭道:“老天爷,谁能救救我儿——”
殷晴道明医者身份,连拉她去了一旁,问道:“这症状自几日起始?可还吃了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