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盯着底下蚂蚁似的人,不以为然:“成日懒散内斗,技不如人,既输了我,不就任我驱使。”
“或者你来说说,我应当将他们全杀了否?”
蝶母裹着一袭乌黑长袍,人未近,香意与蝴蝶就先涌了进来,她不言不语,沟壑纵横的面容之上,神情晦明不定。
燕归道:“虺川部大多是叔父的人,他老人家归西,现在都听你的了吧?”
树影婆娑,遮了燕归半边面,他眉眼拢在阴影处,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蝶母一时辨不出他话中何意。
燕归仍有未尽之语:“你从前效命大祭司,可谓是鞠躬尽瘁。然他在时,你始终居他之下,受其差遣,施展不得拳脚。如你那日登高所言,蛊门自开山立派之始,任才各效其职,能者居其位,今他已去,大祭司之位空悬。既你诚心为蛊门设斗蛊大会濯选有才能者,论迹不论心,无论你是何目的,此举为蛊门之兴,且你驭蝶蛊非凡,过去事我可既往不咎,除开炼万花逢春蛊,你可还有所求?”
蝶母来回踱步,唇边微微笑着:“哦?你是要收买我,让我效命于你?”
“非也。”日头燃得正旺,燕归闲闲拨了片叶子,盖在面上,淡淡嗤了声:“我要你何用,我是要你——效命蛊门。”
一片翠嫩欲滴的叶被他扯落下来。
闻了这话,蝶母倒是有些诧异了,但缓过一念,目中浮起不屑之意,仰头讥道:“万花逢春蛊,怎么,权势地位只许你们男人争得抢得了,我一女子行事,便只为区区皮相?”
言罢,蝶母挥动身侧环绕的蝴蝶,顷刻间,那幅枯树老朽的皮囊便如蛇蜕,一寸一寸,黑袍之外,斑白的发褪去霜星,手指纤纤如玉,面容光洁胜雪。
未等多久,她手心捏住一琉璃小瓶,仰头饮去,不过片刻,面颊爬上皱纹,泼墨青丝又染了雪,再次成了老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