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夜空落下洁白的雪花,拥挤狭窄的小巷挤满了人头,打着旋儿的雪粒子还没等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毫无线条的廉价西装不成型地贴在身上,听说绿林社倒的第二天,安城裁缝店的生意比赌场还要火热,想来也是,虽没人能预料到绿林社会倒得那么突然,但至少绿林社手工定制的西装能换不少钱。
而现在他们身上穿的这一身堆满褶皱的西装连色调都不统一,像是从衣柜哪个积压的角落里抽出来的,为了向她要个说法专门装点了一身行头。
有人踏出一步,黑压压的一群人形成严密的包围圈,空间越收越紧,站在中心的人只是侧着单薄的身体,眼里没什么情绪,在风中飘了一整晚的鹅绒白雪似乎也悬停在空中。
阿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双眼里的荒漠,只觉比这冬雪还要苍白寒凉,绿林社倒得太快了,他们的倚仗没了,短短几日成了过街老鼠,可她却好像还似从前,冷淡到不近人情。
他为什么没早意识到,她的疏离是为不沾血气。阿胜怒目圆睁,眼角皮肉紧绷,抽搐着抖动,“林……”
“吴胜。”林书音勾了勾五指,见人纹丝不动,“过来。”
明明语气未动怒,可偏让人无法抗拒。阿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才靠上前,林书音素面朝天,距离不断拉近,眼周的淡青色纹理也越来越清晰,皮肤吹到泛红,倦怠地抬着眼皮,他很少能看到林书音这副素净模样。
一节白玉似的手臂举在半空中,“啪”的一声。
毛细血管破裂,刺骨寒风钻进毛孔,脸皮如针扎般,阿胜头一歪,愕然呆住,红肿的侧脸火辣辣的,指节虚虚贴在刚才被打的地方。
谁都没想到,林书音会动手。
后颈一疼,愣神时被捏着脖子,她想拿捏他根本用不着抬手踮脚,巴掌一个个落下,屈辱的啪啪声尤为清楚,像是打累了,林书音脚一踹,阿胜被打得头脑发蒙,跌在地上好一会儿没起来。
像刚从蒸笼里出来,躺在地上的人喘息一下接着一下,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深红,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青筋暴起的额头和脖颈流下。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看得清清楚楚,抿着唇一言不发,有意放轻呼吸,他们怎么忘了,书音姐不常动手,却不代表她不会。
林书音甩了甩滚烫的手掌,长臂一伸,不用多说他们就明白,她是要上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