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在绳上晃悠,脚离地面还有半尺,脚尖徒劳地踢着空气,每晃一下,脱臼的肩膀就跟着“咯噔”响一声,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滴在院坝的青苔上。
铭冬紧跟着掉下来,他比清冬胖些,坠在绳上时麻绳猛地沉了沉,勒得他锁骨处的棉袄瞬间瘪下去一块。他的胳膊脱臼时发出清晰的“咔嚓”声,隔着窗户都能听见。
反绑的双手原本是紧贴后背的,这一下却被扯得向外张开,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鸟。
他的头往后仰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唾沫从嘴角流出来,顺着脖子滴进棉袄领口,把里面的棉絮洇出深色的印子。
润冬是最后一个,他往下坠时腿还蹬了楼顶的砖沿,带起几片碎瓦。
麻绳兜住他时,他的左手先脱了臼,接着是右手,两声脆响前后脚钻进屋里。
他的身子晃得最厉害,反绑的手腕在背后蹭着麻绳,想挣扎却使不上劲,反而让脱臼的胳膊更疼,疼得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掉,糊住了半边脸。
三人像三串被挂起来的粽子,在麻绳上慢慢打转。风钻进他们反绑的胳肢窝,吹得棉袄下摆鼓鼓囊囊。
清冬的左手还在微微抽搐,脱臼的关节处已经肿起来,把棉袄袖子撑得变了形。
铭冬的脚偶尔能蹭到地面的杂草,每蹭一下就猛地吸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蚯蚓在皮肤下游动。
润冬的肩膀随着晃动一下下撞着麻绳,发出“砰砰”的轻响,他想低头看自己的胳膊,脖子却像被冻住似的转不动。
楼顶边缘闪过几个模糊的人影,很快缩了回去。
麻绳还在微微震颤,把三人的影子投在院坝的泥地上,像三只断了腿的蚂蚱。
清冬忽然咳出一口痰,落在脚边的青苔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发出一声嘶哑的抽气声,脱臼的胳膊已经麻了,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泥鳅的轮椅转了半圈,背对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