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司机的话,李文祥抬了抬手,又放下去。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垃圾桶,桶外面有一个没有扔进去的热饮杯,他上前一脚把那家伙踢到大街上去了。那只花花绿绿的纸杯子翻个个儿,落在一个行人面前,行人不知道这只空纸杯来自何方,立住脚,四下打量一下,绕过后又继续赶路。
刚才司机的指责,令李文祥伤感不已。
什么叫他不该主张把那个人送往医院?那个人不是还没有被轧死吗?他抱着那个人,那个人突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还能说出话来,让自己救救他,他怎么可能装作没有听见?没有看见?
说来说去,都是钱在作怪,谁能不生病呢?那个人生了看不好的病,家属不愿意花钱让他就医,在家熬死算。家属不交钱,医院不给病人看病,还要把病人往外撵,一切都与钱有关系,有了钱什么都好办,没有钱就得仰脖梗子等着饿死,就得等着各种病将人的血浆熬干,水分榨净。
这不是跟我的情况一个样吗?
李文祥想,没有钱,家里没有吃穿,小孩子没有学校可上,媳妇儿赵起来和她的妈妈孙叫枝得了病就必须在轮椅上,在床上自行痊愈,也或者自行消亡,皮肉化成水汽,骨头最终化成骨灰。
由医院现在这件事,想起来自己家里一摊子无穷无尽,不知何时能看到边沿的七七八八,李文祥的步子迟疑了一下,撂开埋怨他不该将那个被碾轧的人送进医院的司机,好像有重大的事儿要他办理似的,快速离开此处,很快在大街上消失不见。
当天中午12点多的时候,地处政务新区的新县府办公大楼大门一侧门卫室里的两个保安,从监视器里发现一个神色阴郁的人朝这边东瞅西望地踅过来。
两个保安急忙冲出安保室,冲尚在百十米之远的那个人厉声呵斥,你是干什么的?马上给我站住!
李文祥并没有止步,继续往这边靠拢。
特教女老师告诉他信访局就在政务新区,距离新县府不远处,找到了新县府就等于找到了信访局。政务新区的新建县府,李文祥原先还没有买房子,到处看房选房的时候,曾经路过那里。
他遵照特教女老师的指点,果然一找就把新县府找到了。
你这家伙鬼鬼祟祟干什么?
个子高一些的保安离开栅栏门,想把李文祥远远地阻止在大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