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芜只是安静看着,从那条天际线看到转动的风车、岸边的树,再转到楚弋脸上,风鼓蓬蓬地将他发丝扬起,江芜又回忆起那股浓烈而又清爽的青柠香,巧妙化解了此刻的躁郁。
回到岸边的时候人甚至还有种漂浮感,她抬头看了看天,看了看周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土地,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这种感觉不像是从大海刚踏上岸,反而像从深渊里被人拉出来,真切地感受到了现实的光亮,不再行尸走肉一般无知无觉。
第一反应是想哭。
楚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什么感觉?”
楚弋刚开始被爷爷带回家时,人闷闷的,喜欢窝在卧室里弹琴画画,撒谎说自己没有不开心,爷爷也不戳穿,带着一小孩去玩赛车,把人吓哭了自己搁一边笑,又认真问他,“哭出来就好多了是不是?”
楚弋自然不是想吓哭江芜,只是他从这里面能够得到些放松身心的时刻,所以也希望江芜能够在身心失重的时候把情绪放出来。
“难受的话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江芜头低着,一想到妈妈,人又漂浮起来,不真实感又开始出现,浪潮汹涌地拍着岸边,溅起些水花,风一吹,咸湿的气息就涌进鼻肺。
干燥的沙滩被泪浸湿,太阳从侧面落在两人身上,罩了层浅薄的光晕,她被楚弋抱进怀里,他弯下腰让她把下巴搭在自己肩上,手不停抚摸过她的后脑勺安慰。
混进鼻息间的,不止海风味,还有楚弋身上被晒过后的气味,不再是沉闷的木质调,反倒像正茂的植物香。
很久,眼泪把楚弋衣服都打湿,她盯着湿了的布料,顿感心下大恸,随手抹了抹眼泪,能感觉到可能哭肿了些,有些慌乱地拿走楚弋手里的保温杯,把最后剩下的酒全喝光。
远处的海岸线或许与天空联结了,她再度眺望,在心里和妈妈完成了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