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现实如同铁壁,将吴畏将军团团围困。辩解?在此刻,每一个字都显得如此空洞、可笑,甚至是对那些战死袍泽的亵渎。
铁证如山,不容置喙——大战在即,身为统兵大将的他,确确实实逃了,甚至狼狈到被堵在这条远离战场的荒路上。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像寒风中的枯叶,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像样的声音。
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那双曾号令千军的眼睛,此刻失焦地扫过眼前一张张愤怒或鄙夷的面孔,最终无力地垂下。
半晌,一个干涩、微弱、带着破音的声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他那剧烈颤抖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来:“我…我只是……不想死……。”
“呵——!”
马背上的人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声苦涩,尾音里分明带着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泪意。
“怕死?”
她猛地一勒缰绳,坐骑不安地踏着蹄子,她俯视着地上那失魂落魄的身影,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剜下:
“当初!你纵容林杰那贼子里通外敌!皇后娘娘凤驾蒙尘,临海城成千上万的百姓一夜之间化作枯骨的时候——”
她声音陡然拔高,“——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怕不怕死?!”
不等回答,那饱含血泪的质问又如狂风骤雨般砸下:“当你!为了一己苟活,弃北海满城父老如敝履,像只老鼠一样从后门仓皇溜走的时候——”
她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怕不怕死?!”
“还有!那些明知必死,依旧用血肉之躯堵在城墙上,一寸寸抵挡着外敌铁蹄的将士们——”
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撕裂:“——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怕不怕死?!”
“吴畏建军?好一个名不副实的吴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