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照顾约阿希姆的保姆阿姨一句德语都不会说,他的上海话一度比德语还要地道。直到十一岁那年,母亲思乡情切,他们才乘西伯利亚铁路返回德国。
“你知道吗?那时学校里,他们都笑我说话结结巴巴,我就用上海话骂回去,伊拉统统听不懂!”
俞琬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次,是她来巴黎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记住网站不丢失:lam eiw u.c om
约阿希姆给她看过一张照片,里面七八岁的金发小孩站在梧桐树下,身旁是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中国妇人,妇人怀里搂着个虎头虎脑的黑发男孩。
那妇人是他的上海保姆刘妈,
他把刘妈的小儿子叫做刘哥,“刘哥比我大一岁。”两个小男孩整天在上海城里坐着黄包车瞎逛,从外滩一直到十六铺。
娃娃脸还说,原本他父亲是想让他继承自己衣钵的,可高中一毕业战争就开始了,他之前学过飞行,便瞒着家里加入了空军。
“父亲知道后气坏了,他希望我去救人而不是杀人…等战争结束了,我还是要去学医的,在那之前,还想回上海看看。”
俞琬看着娃娃脸和他的灰蓝眼睛,突然有些难过,“等战争结束了”,可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她何尝不想回上海看看,可如今的家乡却仍处在日寇铁蹄下。
“嗯,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到那时候,到战争真正结束的时候,希望她作为中国人的身份也能回中国人的上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