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李玉柔时而嗔怪他不常来,时而又问起县衙的趣事,语气亲昵得像幼时同玩的兄妹。可每当褚溯塘谈及民生疾苦,她便会用银簪拨弄鬓发,或是低头整理裙上的金线,一个丫鬟忽而凑过来在李玉柔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她便轻轻蹙起眉,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承想母上大人突然找我,怕是要失陪了……”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
褚溯塘起身作揖,温声说道。李玉柔款步上前,金步摇晃得人眼晕:怎好褚哥哥刚来便回去?
她回头唤山茶,眼波流转间尽是不耐,你且陪着褚哥哥说说话,我一会便回来。
待李玉柔的环佩声消失在回廊尽头,阁内陡然安静下来。褚溯塘看着依旧瑟缩在柱子后面的山茶,轻声道,:姑娘可是怕我?
山茶慌忙低头,粗布裙角被攥出褶皱:“没、没有……”
声音轻得像飘在雨幕里的柳絮。
“听闻李府前些日子投奔来了几位亲戚,姑娘是玉柔的表妹?”
“是……”她不安地点点头,不安地点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被婶娘骂作
“拖油瓶”
的夜晚,此刻都化作滚烫的羞愧,烧得她眼眶发疼
——
自己这副粗布麻衣、浑身带着柴房霉味的模样,哪配称得上是李家娇小姐的亲戚?
“那姑娘家乡在何处?”
他的声音像春雨浸润干涸的土地,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