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高旭突然踉跄了一下,撞翻案头铜炉,雪色唐装下传来佛牌碰撞的轻响。
滚烫的香灰泼洒在高太太的小腿上,尖利的痛呼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对峙。
关心和指责声在室内此起彼伏,一旁装作隐形人的高父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高老爷子紧闭双眼;“今天是贺年的不对,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赔罪。”
罗浮玉捡起一片碎瓷,指腹按在破碎边缘:“可惜,我不常在罗家,蟾宫也不迎外人呢。”
“既然大家默认高挚如今是我罗家人......这样吧,小公子在学校能给罗觉林鞍前马后,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给高挚磕一个头,我就权当这事儿过去了。”
高贺年听到罗浮玉让自己给高挚下跪,涨红着脸往后缩,却被大房的高太太死死攥住手腕。
祠堂檐角垂落的冰棱在一片沉默中断裂,清脆的砸在青石板上。
高老爷子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住供案,声音微微颤动:罗小姐,犬子无状,明日我让贺年和阿旭送三套金玉楼的首饰到府上。
罗浮玉却已旋身落座,指尖轻叩黄花梨圈椅的扶手:太湖白虾凉了腥气,不过识鲜馆的玫瑰酥么,也勉强能入口。
她递给儿子一块糕点,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泠泠清响,哦,我是不是忘记告诉诸位,和城西高家聚会其实是为了认观承做干儿子的事情?
高挚适时接话:高家特意请静虚子算过,说观承的八字旺木命。
罗浮玉幽幽叹气道:“看来啊,高家和高家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我们观承注定和这边无缘了。”
听着夫妻俩一唱一和地打配合,祠堂再度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檐角融雪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大房太太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早被她的指甲绞地拉丝,却还是强撑着笑脸打圆场:大过年的,都别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