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风清雨过,岩壑澄鲜,凭栏远眺,则有古树千红,澄潭一碧,落霞飞绮,凉月跳珠,此则红叶亭之大观也。
且夫画栏曲折,碧瓦参差,昭其洁也。烟光悒翠,竹影分青,昭其秀也。松床坐奕,筠簟眠琴,昭其趣也。分瓜请战,煮茗资谈,昭其事也……”
李步蟾言语铿锵,文章读来有如列锦,场上有的人不禁闭上眼睛,摇头晃脑,手上的折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掌,意态熏熏然,如饮老酒。
“夫美不自美,因人而彰,兰亭也。不遭右军,则清湍修竹,芜没于空山矣。岳阳之楼,晴川之阁,不有范、崔之品题,则巍观杰构,沉沦于湖滨江渚矣。
是地也,不逢书院,则锦谷琼花,不现其佳境矣。为此亭也,则胜迹不令就荒,名花俱能见赏,凡夫出尘拔翠,必无沉滞而不彰矣。
不胜其佳,使花香山翠湮于野壑,不传于奕世,是贻林泉之愧也。故挥毫而记之,犹恐未能尽其致也。”
一篇八九百字的文章诵完,满台寂静。
这篇文章,不只是优美华丽,其中亭之于山,书院之于亭,长沙之于书院,亦寄予了“忧天下”“开太平”之志,写出了“吾道不孤”。
正在品味感慨,就听到李步蟾接着道,“嘉靖四年四月十六,安化十三岁李步蟾撰。”
众人如被雷亟,是啊,这样的文章,居然出自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之口!
说起来,十三岁,究竟是少年还是童子来着?
卢藏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
柳安如看过来,苦笑着摇摇头。
“是地也,不逢书院,则锦谷琼花,不现其佳境矣。”
卢藏走到书桌前,拿起仆役记下的文章,品读一阵,“如嚼幽兰,齿颊留香,真是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