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郴州站,有下车的旅客朋友们请……”
列车广播打断了她的思绪。傅美枝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的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腰背酸痛不已,但比起母亲的病痛,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天色大亮时,列车终于到达兰水市。出了兰水火车站,傅美枝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江南商城汽车站,坐上了去往兰水县的七路车。公交车比火车更加颠簸,狭窄的座椅让她无处安放酸痛的双腿。窗外熟悉的景色渐渐映入眼帘——西边那连绵的青山,如长练般平静流淌的湘水河,还有那连片的已经收割完的稻田。
“兰关汽车站到了!”
售票员的喊声让傅美枝一个激灵,在汽车上她险些睡觉了。甩了甩头,又搓了搓脸,她拎起背包,着急忙慌的下了车。
从兰关汽车站出来,她招手叫了一辆踩士,一径奔往兰水县人民医院。
县人民医院破旧的白色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付了车费,提着背包,傅美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找到母亲住院的病房,在门外她一眼就看到了正佝偻着背站在母亲病床前的父亲傅铁牛。
“爸!”她喊道。
傅铁牛闻声转过身来,八九个月不见,他仿佛老了十岁,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到女儿,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美枝,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傅铁牛的嗓音有些沙哑,“你妈她……刚刚又做了一次CT,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傅美枝在床头角落处靠墙放下行李,消毒水的气味清晰可闻。病床上,母亲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各种管子连接在她身上。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线条是母亲生命唯一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