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让!龙要睁眼了!”有人大声吆喝着。林薇被人群推搡着往前挤,鼻尖几乎要碰到龙灯上垂下的彩绸。只见老师傅屏息凝神,笔尖在龙目上轻轻一点,刹那间,所有的锣鼓、歌声、喧闹声都停了下来。紧接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龙醒了!”,整条龙灯忽然活了过来。汉子们高举着龙灯奔跑起来,龙身在夜空中划出连绵的弧线,鳞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龙尾扫过之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林薇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龙灯转过河埠头,消失在石桥后面,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身旁的小姑娘拉着她的衣角说:“姐姐,等会儿还有烟火呢!在镇口的老槐树下!”话音未落,就被挤过来的人流冲散了。林薇赶紧拉住陈默,两人随着人潮往镇口走,脚下的青石板被千万只脚磨得发亮,映着灯笼的光,像一条流淌的银河。
老槐树下早已围满了人。树干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红绸带,每一条都写着祈福的话语,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林薇仰起头,看见树梢间挂着许多小灯笼,灯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卖糖葫芦的大爷推着车在人缝里穿梭,竹签上串着的山楂果像一串红玛瑙,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林薇赶紧踮起脚尖,只见镇口的空地上,几个汉子正将一管管烟火筒架在木架上。最年长的那个汉子点燃引线,迅速退开。短暂的寂静后,“咻”的一声,第一支烟火窜上了夜空。那是一朵硕大的金菊,在墨蓝的天幕上骤然绽放,花瓣层层叠叠,最后化作无数流萤般的火星,簌簌往下落。
“哇——”人群发出一阵惊叹。紧接着,第二支烟火升了起来,却是绿色的,像一颗被抛向夜空的翡翠,炸开后变成漫天的绿宝石,其中几颗特别亮的,还拖着长长的光尾,像流星般划过。林薇看得入了迷,忽然觉得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刚才卖糖藕的阿婆,手里端着两个粗瓷碗。
“姑娘,尝尝自家酿的米酒。”阿婆把碗塞进她手里,“看烟火时喝一口,心里暖和。”米酒是温热的,带着淡淡的甜,入喉时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夜露的凉意。林薇捧着碗,看着第三支烟火在夜空中炸开,那是一串紫色的星子,组成了一个旋转的风车图案,光屑落在河面上,把流动的水纹都染成了紫色。
“知道为啥要在今天放烟火吗?”阿婆眯着眼看着天空,嘴角带着笑意,“老辈人说,这是为了给龙照亮回家的路。龙走了,年景才会顺顺当当。”她说话时,鬓角的银簪在烟火光中一闪一闪,像落了颗星星在发间。
林薇忽然想起白天在巷子里看到的走马灯,想起绣娘指尖的银顶针,想起篝火边跳舞的姑娘们脚踝上的银铃。原来这所有的热闹、所有的灯火、所有的歌声,都是为了迎接一场与传统的相遇。当最后一支烟火在夜空中化作漫天流萤时,她忽然觉得,那些被现代生活稀释的烟火气,原来都藏在这样的小镇深处,藏在阿婆递来的米酒里,藏在龙灯划过夜空的呼啸中,藏在每一个抬头仰望烟火的人眼中。
人群渐渐散去,河面上的荷花灯却还在漂着,像一条流动的灯河。林薇和陈默沿着河岸往回走,青石板路上落满了烟火的碎屑,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路过那棵老槐树时,她看见还有几个孩子在捡地上未燃尽的烟火棒,叽叽喳喳的笑声惊起了树上的宿鸟。
“你看这个。”陈默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个小巧的兔儿灯,耳朵上还系着林薇白天买的那枚“蝶恋花”香囊。“刚才挤丢了,被那个小姑娘捡到,托我还给你。”兔儿灯的眼睛是两颗黑琉璃珠,在夜色里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漫天的星光。
林薇接过兔儿灯,指尖触到香囊上温润的珍珠。远处的戏台还在唱着,胡琴声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却格外清晰。她忽然明白,这个夜晚留在她记忆里的,不仅仅是绚丽的烟火和热闹的人群,更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度——是阿婆递来的温热米酒,是小姑娘牵她学舞时掌心的汗,是绣娘说起香囊时眼角的笑纹。
走到客栈门口时,林薇回头望了一眼。小镇的夜空依旧被灯火映得透亮,河面上的荷花灯随波逐流,把倒影拉得很长很长。她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灯笼会被收起,烟火会化为尘埃,但那些在烟火照亮的瞬间里感受到的温暖与感动,会像河底的鹅卵石,永远留在记忆的深处,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忽然泛起粼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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