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车站的路上,谁都没怎么说话。石板路在脚下延伸,每一步都像踩在回忆的琴键上。小棠低头玩着手里的野核桃,忽然说:"阿玉姐,周伯刻的'平安',好像少了个点。"
阿玉凑近一看,果然,"安"字的宝盖头缺了小小的一笔。她忽然笑了,说:"这才是周伯啊,他总说,人这辈子,哪能事事周全呢,留点缺憾,才记得回来补。"
林叔扛着竹编农具,忽然停在一座石拱桥上。桥下的溪水还是那么清澈,倒映着两岸的青山。"你们看,"他指着水面,"刚来的时候,这水还带着春汛的浑,现在都清亮了。"
是啊,时间就像这溪水,不知不觉间就淌过了一程。阿玉想起刚来那天,他们还为了目的地争得面红耳赤,如今却在同一个小镇里,晒过同样的太阳,踩过同样的泥土,听过同样的虫鸣。那些在田园里劳作的汗水,在山林里迷路时的慌张,在星空下畅谈的夜晚,在庆典上起舞的瞬间,此刻都像溪水里的石子,沉淀在记忆的深处,闪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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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很快到了。老式的砖瓦房,绿色的铁皮站牌,还有站台上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卖瓜子的小贩推着车走过,吆喝声带着浓浓的乡音。大家在月台边停下,把行李堆在一起。阿凯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相机,说:"来,咱们在这儿合个影吧,就当给小镇留个念想。"
于是大家凑到一起,背后是延向远方的铁轨,还有小镇连绵的青山。阿玉举起藤杖,小棠扬起手里的野核桃,陈姐捧着那束野菊花,林叔则把竹编农具往肩上一挎。"咔嚓"一声,镜头定格下这个瞬间——阳光正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却又笑得像溪畔的蒲公英。
火车进站的声音由远及近,铁轨开始震动。月台上的风忽然大了些,吹起阿玉的头发,也吹落了小棠手里的一片野菊花瓣。居民们送的青梅酱、熏肉、帕子和野核桃,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行李箱,那根藤杖则被阿玉紧紧握在手里。
"上车了。"林叔率先提起行李。
大家依次踏上火车,找到座位。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站台上的喧嚣。阿玉把脸贴在玻璃上,看见周伯和老板娘他们还站在月台上,像几尊守望的雕像。火车启动了,缓缓驶离站台,小镇的轮廓在窗外渐渐缩小,变成一抹淡淡的绿。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小棠把脸埋在陈姐的怀里,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偷偷抹眼泪。林叔望着窗外,手里摩挲着那只竹编的簸箕。阿凯拿出画本,开始速写窗外的风景。阿玉则打开那个粗陶罐,舀了一勺青梅酱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像极了这趟旅程的味道。
"阿玉姐,"小棠忽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们还会再来吗?"
阿玉摸了摸她的头,说:"会的。等秋天桂花开了,我们就来看周伯,吃老板娘做的桂花糕。"
"那我要带我的画本来,把秋天的山画下来。"小棠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