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漱过后,他先进了书房,看到放在桌面正中央的茶叶礼盒。
茶倒是好茶,也是他爱喝的,何宏光不禁腹诽:这小子还真是长大了,懂得投其所好。
可他转念又一想,钻起牛角尖来:一盒茶叶就把他打发了?不可能。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把礼盒拆开,翻来覆去地不知道在找什么,结果自然没有多余的收获。
何宏光又气又笑,自言自语:“连张贺卡都不写,没礼貌,不知道是谁送的!”
妥善收好茶叶,他又去了修缮过的祠堂,给列祖列宗上一炷香。
线香燃烧,整个祠堂又变得烟熏火燎,何宏光立在原地,隐隐还能听到远处的鼓点声,忽然间就觉得一切事情好像都没了意义,家人都已经不站在他身后,这些年他到底在独守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走出家门,游走在大街小巷。渐渐临近河边,他停在一棵树前,仰望着悬挂的花灯。
别人都不如他看得仔细。他发现有的灯做得差一点,样式也比较简单,有的灯明显更复杂,却也更精致,不输村里往年在外面定制的。
下一秒,他忽然领悟,那些优秀的花灯一定出自何家浩之手,悔意顿时涌上心头。
何宏光不禁想起陈德财给自己打电话求助的那晚,电话挂断后,他孤枕难眠,乘着夜色在外面乱转。
距离丝绸厂不远就是一间花灯厂,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下意识认为厂里都是女工,又因反对儿子做花灯而心生排斥,多次路过,他从未想过踏足。
在那个惶然的夜里,他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深夜的花灯厂早已停工,只剩下个老师傅在点灯熬油地研制新样式。
他们攀谈许久,礼貌地以哥弟相称,自从大哥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何宏光渐渐敞开心扉,向老师傅讲述道:“我有个儿子从小就喜欢做花灯,其实做得不错,但我不让他做。不怕你笑话,我一直觉得花灯都是女人做的,不是瞧不起女人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能有些男孩子的爱好……当然,他这些年还在背着我做花灯,我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