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光渐渐敞开心扉,向老师傅讲述道:“我有个儿子从小就喜欢做花灯,其实做得不错,但我不让他做。不怕你笑话,我一直觉得花灯都是女人做的,不是瞧不起女人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能有些男孩子的爱好……当然,他这些年还在背着我做花灯,我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吧……”
老师傅直言不讳:“小弟,这我就得说说你了。我们花灯厂确实不少女工,但男工也很多啊!花灯多漂亮啊,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这和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
那位老师傅险些要去拿排班表给他看,以证实男性花灯师傅之多,还让他试着掰了下最粗长的竹条,他还真掰不动,惹得老师傅哈哈大笑。
霎那间,他感到无比的羞愧,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存在的偏见,而这种偏见深深伤害着儿子。
阳光明媚,何宏光仍立在树荫下,脸上已经露出淡笑,欣慰又动容,似乎还有些儿子带给他的骄傲。
微风拂过,一盏兔子灯把头埋在枝叶中,将屁股示给观众。兔子灯做得活灵活现的,还真像一只害羞的小兔子蹲在树上。
其实何宏光不只对何家浩要求高,他自己在工作与生活上同样如此,用年轻人的话来说,他可能有强迫症。
何宏光立即扶着梯子上去,轻手轻脚的,生怕把灯碰坏了似的,兔子重新露出正脸,直面众人。
何宏光露出满意的神色,正要下去,梯子忽然发生晃动,他差点摔下去,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手擎住他,他赶紧转头,发现是何家树,笑容僵在了脸上。
何家树扶着他下来,何宏光没推辞,站稳脚跟后立刻挪开了手。
何家树拿不准他的意思,站在一旁,正想劝他去看弟弟比赛,何宏光却开了口,语气犹在逞强,不肯服软。
“带你弟弟好好划,今天必须赢!别给何家丢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直奔观众席的方向。
何家树目送他远去,明明他的话又在施压,何家树却释怀地笑了,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何家浩站在五步开外,旁观全程,同样松一口气,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