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停止按压,手指再次搭上蓝山的颈动脉,侧耳倾听她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几秒钟后,她抬起头,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自主呼吸恢复,但极其微弱。颈动脉搏动浅快。严重失血性休克合并吸入性肺炎。体温过低。
必须立刻脱离低温环境,进行高级生命支持和抗感染治疗。否则,十分钟内循环衰竭。”
冰冷的宣判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熄灭了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河滩冰冷,雨水不停,前有追兵,后有绝路,哪里去找“高级生命支持”?
“去哪里?这荒郊野岭……”张煜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陈琛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浑浊奔流的河面、两岸陡峭荒芜的河岸、以及远处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废弃工厂冷却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颈侧那道被蓝山抓伤、又在污水中浸泡得发白的伤痕,那粒小小的朱砂痣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红得刺目。
“跟我走。”她挣扎着从冰冷的碎石地上站起,受伤的脚踝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她立刻稳住身形,语气是命令,不容置疑。“王伯,警戒后方河道。张煜,背她。”她指向蓝山。“朱莓,安静,跟紧。一步不许落下。”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陈琛拖着伤腿,率先沿着陡峭湿滑的河岸,朝着废弃工厂冷却塔阴影笼罩的方向,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定地走去。
背影在灰暗的雨幕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透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
张煜看着陈琛的背影,再看看地上气息奄奄、随时可能再次停止呼吸的蓝山,一股混杂着敬佩、恐惧和巨大压力的情绪堵在胸口。
他咬紧牙关,在王伯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蓝山冰冷沉重的身体背到自己背上。蓝山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冰冷而脆弱。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是湿滑的泥泞和锋利的碎石。
朱莓立刻紧紧抓住张煜的衣角,小脸上满是雨水和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