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躺下吧。”她催促着,楚弋又黏上来靠她,“我刚睡醒,确实不想躺了,你陪我坐坐。”
许是生病带给人脆弱感,而她向来对病人又极具包容,所以没拒绝,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窗外逶迤的云第二次散去,江芜才开口,“所以你爷爷离开后,你一直是一个人住?”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但光鲜亮丽或许只是金玉其外。
“是。”
“除了我爷爷,家里没人管我的。”
这倒是江芜第一次听楚弋说起家里的事,低头想去看他,鼻尖蓦然吸入清甜馥郁的果香气息,脸就埋进他毛茸茸的脑袋里,然后听见楚弋的笑声,一气就把人给推开,没一秒就又黏上来。
他人高马大一个趴在江芜身上,像只大型犬在她身上蹭,而后声音极轻的说:“江芜,我一直在你身边。”
说完才沉沉闭上眼睛,只是睡得不算踏实,记忆又带他回到过去。
父母离婚那年,他们为了楚弋在争,不过不是为了抚养权,是不抚养权,楚弋被晾在一边静静听着,大人一点也不避讳,不怕他心里会落下阴影,不管他是否伤心难过,就吵着争着踢皮球一样把他推出去。
楚弋觉得挺无聊,听不下去,自己跑出了家,那会儿还是个不认路的小孩,没几步就在诺大的别墅区迷了路,被好心人送到警局,待了一夜,是爷爷来接他回家。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场争夺到底是谁赢了,他是被爷爷带回了淮岛御园,闹剧之后,妈妈就回了香港,几乎不怎么往榕城跑,有那么几次回来,也不是为了他。
而他去过香港很多次,大多数跑空,即便与何听尧待在一起,也如同外人一般,后来楚弋才明白,他不过是父母相看两厌的牺牲品,做什么努力都等于零,而这股气堆积在心里多年郁结难抒。
后来,爷爷离世后,楚霆却更加讨厌他,因为爷爷或许是想到了楚弋在哪都不讨好,知道他父母都会有各自的家庭孩子,他的路会更不好走,死后,除了公司的股份,所有的遗产包括房产全转到了楚弋名下,就算真没人管他,这些也够他逍遥挥霍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住在了淮岛御园,父母几乎不上门,身边只有保姆,也是在那种无聊至极的时日结交了丁聿。
楚弋醒的时候屋子里是黑的,他花了两秒拉回所有思绪,再坐起身,出了一身汗,头还是痛,缓了缓,才下床,哗地一下拉开窗帘,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一边揉一边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