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电视声小了点,接着是父亲含混的回应:噢。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久别重逢的打量,甚至连一句路上累不累都没有。空气里只有电视里夸张的广告声和沉默。
苏晓穗垂下眼,拖着箱子走向西屋。屋里没开灯,借着东屋窗户透过来的一点微光,她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昏黄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妈?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看来是出去了。
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东西: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一摞旧纸箱,还有一张蒙着灰布的旧缝纫机,几乎把她的单人床堵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尾勉强空出一小块地方,上面扔着两床迭得歪歪扭扭的旧被子。
苏晓穗站在门口,行李箱的拉杆硌着掌心。她看着那片被杂物侵占的属于她的方寸之地,一种熟悉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家里地方不算小,东屋空着大半,堂屋也宽敞,可她的东西,总是被理所当然地塞到最边缘又最不方便的地方,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需要被收纳起来的杂物。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行李箱推到墙边,然后开始动手收拾。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把它们挪到墙角,腾出能坐下的空间。
环顾四周,这个被杂物包围的临时清理出来的小空间,就是她接下来要度过整个寒假的地方。
堂屋的门此时被推开,带进来一股冷风。母亲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回来了?
嗯,妈。
母亲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忙活起来,对女儿房间的变化,对女儿坐了多久的车,只字未提。
仿佛苏晓穗的归来,和那些被挪动的杂物一样,只是屋子里发生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