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帘外是所谓的“诊所”区域:一张斑驳掉漆、布满可疑污渍和药渍的木桌,上面堆满了脏兮兮的玻璃药瓶、散乱的针筒、镊子、剪刀、沾着血迹和脓液的纱布团、几个啃了一半的冷馒头、还有一本翻烂了的《赤脚医生手册》。
墙壁上贴着几张早已褪色发黄的穴位图和人体解剖图。
角落堆放着生锈的氧气瓶、落满灰尘的简易手术器械包和一些空药箱。
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在头顶摇晃,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让一切显得更加阴森和不洁。
布帘后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痛苦的呻吟,显然还有别的病人。
“放那边!”老宋指了指布帘外靠墙一张蒙着脏兮兮塑料布的折叠行军床,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一种麻木的疲惫。
他自顾自地走到木桌旁,拿起一个掉漆的搪瓷缸,狠狠灌了几口里面浑浊的、散发着酒气的液体,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张煜和王伯小心翼翼地将蓝山放到那张冰冷的行军床上。
塑料布发出窸窣的响声。
蓝山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青灰,嘴唇乌紫,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不断滴着水,在肮脏的塑料布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右臂上那被陈琛用粗硬尼龙线缝合的伤口,在污水的浸泡下肿胀发亮,黑紫色的缝合线深陷在翻卷的皮肉里,黄白色的脓液混合着暗红的血水正从线脚处缓缓渗出,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朱莓立刻扑到床边,小手颤抖地握住蓝山冰冷的手指,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喃喃地呼唤着:“蓝山姐姐……坚持住……我们到地方了……”安静则蜷缩在另一个角落的阴影里,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身体微微颤抖。
陈琛没有理会老宋的怠慢和环境的污秽。
她一步跨到床边,动作粗暴地撕开蓝山湿透的毛衣和高领衫前襟!